程木深對采晴使了個眼色，手下用了幾分力，將孟棲的手從孟均的衣領上拽了下來。

隨即，他垂下頭，探著衣袖，慢吞吞地在孟棲手上擦拭著。

孟棲楞了半晌，迷茫地看著他。

程木深倒是不著急，直到自己覺得擦幹凈了才開口。

“孟文淵...無論是這輩子，還是永生永世，你都無法與臨簡相比。”程木深淡淡地瞥了孟均一眼，雲淡風輕道，“他是翺翔天際的鷹，你只配是地上啄米的雞。”

孟均被采晴攙扶著，坐回到石凳上。

聽到程木深平靜卻隱含怒氣的語氣，孟均嘴角扯出一絲勉強的笑意。

“是，他有嫡子身份，有父親的寵愛，有你這般專情的愛人，有權利， 有朋友，可我呢？”

孟均再次咳出了一口鮮血，被他用衣袖胡亂地拭了下去，“自從母親去後，這世間，我便什麽都沒有了。”

忽地，他踉踉蹌蹌地站起身，噗通一聲跪在孟棲面前，磕了個頭。

“抱歉，我險些毀了你的人生...”

孟棲別過臉不作聲。

“若說這世間還有什麽留戀，便是嫣兒了。”

孟棲一怔，忽然明白了什麽。

程木深也是一滯，急忙仰頭望向孟棲。

“可我註定...看不到嫣兒出嫁了...”

孟均的聲音越來越虛弱，“大哥...容我最後一次喚你一聲大哥，待我死後...求你能好好待嫣兒，還有塵宇和雲瀚，他們還那般年少...不該...”

“咳...”

孟均的身子忽地向一旁栽倒，嘴角的鮮血流的愈發多。

“若真有來世...容我再向所有人...贖罪吧...”

程木深急忙沖上前，掰過孟均的肩膀，急聲道：“你做了什麽？”

孟均靜靜地看著他，聞言只是轉了轉眼珠。

沈默已久的采晴終於開了口，“二少爺服了毒。”

和心裏的猜測一般無二。

程木深望向了石桌上那杯茶。

若自己猜的沒錯，這杯茶裏有毒物。

“程先生...抱歉...我......”

孟均靠在采晴懷裏，氣若游絲道：“大哥啊...難為你...又要陷入流言之中了...”

孟棲依舊沈著臉，“我會好好照顧她們的。”

聽到孟棲的話，孟均的身子募地放松了幾分。

采晴在一旁哭得上氣不接下氣，“二少爺...”

孟均費力地擡起手，撫上了采晴的臉，“別哭了，生死有命...我也算是...”

話還沒說完，他的手便垂了下去。

在三人面前，徹底失去了生命氣息。

采晴哭嚎道：“二少爺！！！”

孟均...自盡了。

程木深第一次，親眼看到一個人慢慢死在自己面前。

這種感覺不知該怎麽形容。

心內像堵著一塊兒大石頭，堵得自己喘不上氣來。

“阿深...”

孟棲將他環抱起，輕聲問向他，“你還好嗎...”

程木深說不出話，只得將頭埋進孟棲的胸前，不停往他懷中湊。

孟棲則將目光放到了采晴身上，“孟均一直在這裏等我們來？”

“是，”采晴跪在地上，摟著孟均的屍身，“這杯茶，只有在見到大少爺的時候，才會喝下...”

話音剛落，采晴突然從地上跳了起來，一頭撞在了石桌上。

隨著孟均，去了。

看著眼前這一幕，孟棲站在原地，沈默了許久。

久到程木深已經在他的懷中睡熟。

孟棲走向石桌，在另一張石凳上坐了下來。

眸中不含一絲波瀾。

黑白無常出現的很快。

白無常抱著一本冊子，黑無常則拿著勾魂索。

見到孟棲坐在原地，兩鬼駭得不輕，立馬雙膝下跪，恭敬十足。

“大人...屬下來...來...”

孟棲直勾勾地盯著兩鬼，忽地移開了目光，裝作什麽都沒看見的模樣，抱著程木深離開了東院。

看著他的背影，白無常一楞。

“大人這是...”

黑無常面無表情，“即便這些人死了，大人的身份也不可暴露。”

“哦...你說的是。”

“快些吧，可別誤了時辰。”

“嗯嗯嗯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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